大货车的车头,撞到了岳迁,它巨大的车轮,从岳迁的头上碾了过去。
噗!
岳迁的头,像被打爆的西瓜,血花四射。
那大货车刹住了车,货车司机打开车门,跳了下来,他瞧见了岳迁的尸体,蹲在地
上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数落:兄弟啊,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说你在路上跑么子
哦!老子刹车都刹不住……
我缓缓的走到了岳迁的尸体旁,那货车司机见到了我,就像拉了一根救命稻草似
的,说道:大哥,刚才车祸你就在边上吧?你帮我作证啊,我真没有超速,也没有
违反交规,是这个兄弟,忽然跑出来的……
我毫无力气,对货车司机摆了摆手,说道:你走吧——这事跟你没关系,这是我朋友!
“你让我走?你不会报警说我交通肇事逃逸吧?”
“走吧……真的不讹你。”我说。
其实我觉得挺对不住这货车司机的——这岳迁是寻死,却还害得这个大货车司机有了
“碾死人”的心理阴影。
大货车司机听了我的话,这才开着大货车离开了。
我则把岳迁碎裂的头拢了拢,抱着他的尸体离开。
我才走了几步,忽然有人喊我:施主留步!
我扭过头,顺着声音望了过去,瞧见红叶寺前,站着一个僧人。
“你是?”
“我是德海禅师。”僧人双手合十,对我鞠了一躬。
我想起来了,我前几天在红叶寺里,听保安说,这岳迁刚到红叶寺的时候,先是到
处撒钱装土豪,引起了红叶寺的注意,红叶寺特地安排了寺里佛法最精通的德海禅
师,来解决岳迁的问题。
德海禅师和岳迁在禅房里交谈了一阵子之后,岳迁就疯了,在红叶寺里撒疯,其余
僧人要制止他,但德海禅师却告诉弟子,说岳迁想干嘛就干嘛,就这样,岳迁才在
红叶寺里一住就是六年。
我也跟德海禅师点点头,说:本来要跟大师行礼的,但现在手里不方便。
“无妨。”德海禅师说道:曾经岳迁来红叶寺里,和我一顿长谈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的身份——他是猫儿佛坐下的一片金钹,也知道了集家村的事,奈何小僧只懂佛
法,却不懂如何渡那集家村的心妖,惭愧!今日,岳迁自尽,也就说明集家村的心
妖已解,这心妖,是你解的吧?
“是!”我说。
“大智慧。”德海禅师说道:佛缘一场,往后你有地方差遣小僧的,尽管说话,小僧
这儿呢,也有两件小事相求。
“大师请说。”我说。
德海禅师说第一件事,就是希望我把岳迁的尸体火化之后,将他的骨灰,带到红叶
寺里供养,他是猫儿佛的金钵,猫儿佛又是红叶寺出去的高僧,岳迁和红叶寺有佛缘。
他说的第二件事,是这个月十五号,红叶寺里有一场法会,希望我来讲法。
我说第一件事,我可以答应你,第二件,我估计有点难。
对于红叶寺讲法,我内心是很想去的,毕竟这法会里活动着许多昆仑玉教后裔,我
又有昆仑玉教的邀请函,法会我肯定得去,到时候我先上去讲法,能在那些昆仑后
裔面前混个脸熟,后头也好办事啊。
但是,这在法会上讲法,讲的都是对佛法的理解,我只对佛门文化有知晓,让我讲
法,有点难为我。
我跟德海禅师说,说我讲法讲不好,第二件事,可能要……
“无妨。”德海禅师说:有佛缘者,有佛性者,讲的任何话,都有禅意,都有佛家法
门——你能渡那集家村心妖,你有佛家的大智慧,区区讲法,实在不足挂齿。
我笑了起来,说德海禅师看得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下个月十五号,红叶寺法
会,我来主持讲法。
“善哉。”德海禅师笑着说。
我则跟德海禅师告别,去了殡仪馆,给岳迁搞了一场火葬。
在火葬上,还出了一件怪事。
我不是给岳迁还请了一个“白事乐队”嘛,吹锣打鼓、打金钹的、吹唢呐的,搞得热闹。
但在岳迁尸体被送到火化炉,点火的那一瞬间,白事乐队的金钹手忽然叫唤了一声。
我瞧见他手上的金钹脱手了,一片金钹落在了地上,另外一枚金钹,高高飞起,扎
在了火葬场的天花板上。
我看着这两片金钹,心里百感交集——这不就是岳迁和阿冰的人生轨迹吗?他们都是
猫儿佛坐下的金钹,一片得道上了天,一片成妖下了地啊!
……
火葬完成后,我把岳迁的骨灰盒,送到了红叶寺里供养,除此之外,我还找德海禅
师,要了这个月十五号法会的入会名单——这份名单,我有用处。
德海禅师没问我要这入会名单做什么用,他只单纯的吩咐他的弟子把名单拿给我。
我拿了名单,就开着车去红叶茶馆去找冯春生了。
半路上,我还给龙十六打了电话,让我在我家小区门口等着我,我顺路把他也带上。
我和龙十六,都是冯春生的晚辈,龙十六来了川西,得去见见冯春生,不然没礼数了。
龙十六在电话里,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我去接了龙十六,一起到了红叶茶馆。
“哟!祖哥,您来了?”茶馆伙计见了我,上来跟我打招呼。
我问伙计:春叔在吧?
“二楼。”
“好!”我带着龙十六,一起上了二楼,去见了冯春生。
冯春生自己跟自己下围棋在呢,见我们来了,站起身,先跟我打了一声招呼,喊
我:小祖来了,坐!
接着他看到了龙十六,又说:哎哟……这不是老龙家的大姑娘吗?
“老算命的,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谁是姑娘?我是纯爷们。”龙十六翘着兰花指,
跟冯春生斗嘴。
冯春生哈哈大笑,继续说:哟哟哟,哪家的纯爷们长你这样?脸上还抹着粉?不过
话说回来,你爹那粗糙老爷们,怎么生出了你这么漂亮的儿子,你这长相,那是羞
煞西施,气死貂蝉,以后小祖要讨不到老婆,也甭费劲了,你穿一身婚纱,嫁给他
得了!
我正喝着茶呢,被冯春生这一说,笑得差点喷出来,我笑骂道:你们俩吵嘴,别把
我带上,我还没弯呢,就算弯了,那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下流!”龙十六两只手指着我和冯春生,大骂了一句,气呼呼的坐在茶位上喝茶。
“哈哈!”冯春生也笑着说:得了,得了,十六,春叔跟你开玩笑呢——聊事吧,这
次,你们俩是一起捅篓子啊,来吧,说说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