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轻薄我算不算坏了规矩?

第二章

初夏细雨淅沥,落在本是无澜的湖心,落在今晨盛放的花蕾,也落在舒霓撑起的黑伞之上。

雨滴凝聚成水珠滑落,溅湿洁净的小羊皮短靴,她浑然在意,举步走向酒店旋转门。

迎宾小姐上前接待,见她没有被前呼后拥,手里还拿着一把湿透的长柄伞,一时之间也拿不准她的身份。

得知她要前往顶层的空中花园,迎宾小姐恭声询问:“那边正举办私人派对,请问您有请柬吗?”

“没有请柬。”舒霓朝她粲然一笑,“刷脸可以吗?”

这话虽是张狂,但从舒霓口中说出,却理所当然得让人信服。

在这种星级酒店工作,识别贵宾是最基本的职业技能,迎宾小姐当即为她引路。

华灯初上,偌大的空中花园笼罩在玻璃棚顶之内,只听见雨落的闷响。

园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原本热烈的气氛因她的到来而稍稍停滞。

严瀚予背对着入口,有人撞了撞他的肩,低声揶揄道:“哟,你的小媳妇来了。”

在场有不知情者,听了这话,立马悄声探问:“瀚哥媳妇?我怎么没见过!”

转身看见舒霓,严瀚予的脸顿时拉得老长,将酒杯往对方手里一塞,便举步朝她走去。

“谁允许你来的?”

面对这个气冲冲的男人,舒霓只是微微笑了一下,随后示意他注意场合。

察觉周遭众人都竖起耳朵偷听,好事者更是伸长脖子探看,他没好气地说:“你跟我来!”

他们刚举步,知情人士已经迫不及待地私语:“人家可是堂堂舒家二小姐。奈何老母不详、老爹另娶,大姐还半死不活,她处境尴尬,想必不怎么受宠……”

议论声渐远,两人立在空寥的观景台,一时无言。

严瀚予摸出烟盒,大概是烦躁,狠狠吸了两口才道:“赶紧回去,别在我面前瞎逛!虽然我没有拒绝联姻,但你也别把自己当一回事,更别想着干涉我的自由。”

不等她回应,男人又说:“我们人前就做个样子,人后就各过各的,你要敢给我添麻烦,我就算被逐出家门,也会跟你离婚!”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红裙的火辣美人朝这边走来,还当着舒霓的面,亲昵地挽住严瀚予的手臂。

“瀚予,大家都等着你跳开场舞呢。”

严瀚予一扫方才的冷漠,英俊的五官泛起柔情:“你先准备准备,我马上就来。”

美人应声离开,她眼波流转,娇艳的红唇上扬,笑容里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相比之下,舒霓则要落魄得多,她一副强忍泪意的样子:“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跟我订婚?”

严瀚予趾高气扬地说:“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在家只是一颗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所以你不要在我面前摆谱,装得自己有多矜贵!你是什么一个情况,我比谁都清楚。”

“既然如此,我们解除婚约吧。”舒霓看着他,语气轻缓,态度则是强硬的。

这下他连烟都不顾上抽:“什么?”

舒霓重复:“解除婚约。”

严瀚予很快恢复常态,他玩味地看向舒霓,似乎正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你怕是不能做主。”

她微微抿唇。

而他恶劣地说:“我虽不喜欢你,但喜欢强人所难。”

舒霓后退一步,伸手捉住栏杆:“你再逼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观景露台的护栏筑得很矮,她刚攀了上去,余光就瞥见从转角处迈来的长腿。

她侧过身,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悄悄勾起满意的笑。

时间刚刚好。

见惯舒霓的逆来顺受,严瀚予倒是吃惊,看清来人,他更是变得慌张。

严隽辞向来不怒自威,如今板起脸,那气场相当摄人。

“小叔叔,我啥也没干,是这女人在发疯!”严瀚予慌忙给自己辩解。

严隽辞漠然扫了他一眼,他顿时不敢吱声。

冷雨打湿衣衫,黑顺的发丝迎风飞舞,舒霓身姿纤柔,看上去楚楚可怜的。

“下来。”

舒霓捉住栏杆的手指收紧,将近两月不见,一见面居然就命令她。

她不动,严隽辞的语气重了几分:“别让我说第二遍。”

舒霓算是明白,行事放肆如严瀚予,也不敢在严隽辞面前造次的原因。

在他的注视下,舒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原本计划继续撒野,此时也不得不罢休。

派对人多口杂,这番动静自然惹来侧目。

严瀚予最终没能跟佳人共舞,他怨气满腹,又敢怒不敢言,于是把自己给灌醉了。

严隽辞放任他的小动作,把他安置好,就领着舒霓离开。

司机认得她,不用吩咐,已经知道往她的住处驶去。

车厢静谧,感受到严隽辞那无声怒意,舒霓算是称心如意了。

绕是严隽辞再厉害,怕且也很难想到,像她这种只知道寻死觅活的蠢货,居然是曾与他并肩作战的盟友。

就在她暗自得意时,男人的声音冷不防响起,瞬间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动不动就以命相逼,是谁教给你的伎俩?”

舒霓装作懦弱窝囊:“是我没用,你别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吧!”

严隽辞阴晴不定地笑了下,再开口时语气森然:“别以为我乐意管你,你不怕丢人,我们严家还要脸面。”

这话不留半分情面,舒霓虽然是装的,但也觉得背脊有点发寒。要是真把这男人得罪了,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她适时地收敛,正垂着脑袋装乖巧,后颈被一只宽厚温热的手掌扣住。

那力度不大,却又霸道且强势,迫使她不得不抬头。

在他的注视下,舒霓微微瑟缩着肩,眼中带有几分惶恐,倒像受到惊吓的小猫咪。

回想起那夜在舞池见她的情形,严隽辞的手劲不自觉重了几分,这女人明艳又张扬,不该如眼下这般温良无害。

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他沉声规劝:“别再坏了规矩,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

舒霓小心翼翼地拈着他的衣袖,试图躲开他的钳制:“小叔叔,您这样轻薄我,算不算坏了规矩?”

她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娇怯的大眼一眨一眨,倒不好判断她是真诚提问,还是故意找茬。

严隽辞闻言垂眸,那截白皙的脖颈纤细,似乎可以毫不费劲地折断。

他缓缓将手收回,掌心那细腻的触感尚未消散,倒叫人起了一把无名火。

“讲规矩是吧?”他轻慢地开口,眼神懒洋洋的。

舒霓一时没琢磨透其中深意。

“若是真讲规矩,”他说得漫不经心,“就凭你干过那些蠢事,执行家法的藤条都可以打断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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