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叫爹也没用
周宓扶着李粟的手臂往前走,格外小心。
她道:“夫君今日行事,真是不同以往,我有些担心。”
毕竟是在大庭广众说了那样的话,长耳朵的都能够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觉得李粟说错了话,只是朝中的老臣们,要讲规矩,要讲礼义廉耻,要讲究的东西实在很多。
而李粟,身为嫡长,还被视作这一代年轻人的标杆,多年来都没有行差踏错过,收到的永远只有称赞。
可他今日行事,于许多对李粟寄予厚望的老臣们来说,是出格了,太出格了,只怕要被老臣们上折子教训一顿。
周宓不想他被人教训,还要跟人认错。
这就是她的私心和偏袒了,一点不讲道理。
李粟道:“担心什么,担心我被人骂?”
周宓点头:“谁要是说你的不是,我听了要不痛快的。”
陈贵妃就爱到处蹦达,今日她太累了,提前离席,只怕后来陈贵妃肯定说闲话了。
有其母必有其子,辽王今日回城,便拖延许久,都不是省油的灯,说他孝顺已经很客气了。
李粟安慰道:“三娘不必理会他们。”
这李粟还真是为难了,老臣们的嘴,是堵不住的,他们很难容许李粟有德行上的瑕疵。
辽王他们一时半会儿都不会管,他们要先管李粟。buhe.org 非凡小说网
周宓道:“看来殿下也堵不住他们的嘴了。”
李粟今日着实不靠谱了些。
老臣们的心情,应该是和当初周宓渐渐熟悉起李粟那阵是一样的。
她那会儿经常怀疑自己,想看郎中。
想必老臣们今日也是一样的震惊,觉得难以相信。
先叫他们习惯习惯。
这或许只是个开始。
“读书人的嘴,是堵不住的,三娘不必管他们说什么,反正我也不改。”李粟道。
周宓被后面那句逗笑,半晌道:“嗯,不改。”
周宓想了想又说:“不过不能耽误朝政。”
像这种骂人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就不必改了。
尤其是像辽王这样的,心思不正,净找麻烦,不骂他难道还将他当作长辈捧着孝敬吗。
李粟听着周宓这么说,直接笑出了声。
三娘果真是最好的,向着他,还要为百姓担忧。
“放心,为夫自是不会让三娘失望的。”李粟道。
若是三娘所愿,他都会竭尽全力。
周宓停下脚步,松开李粟的胳膊,转身退了半步,拉起李粟的手,仰头看着他。
在黄昏中,夫妻二人执手,相对而立,看着彼此。
这一幕是很好的,年少夫妻,恩爱甜蜜,任谁看见这样的场景,都要为之感动。
李粟的神情更加温柔,等着周宓说出他所期待的话来。
三娘会说什么样的甜言蜜语来,李粟很是期待。
她要是愿意,说出来的话也能让李粟为之生、为之死。
李粟最喜欢听了,可惜三娘矜持,不肯经常说。
总要费心哄哄,她才稍稍说几句出来。
周宓笑起来,又微微低头。
她犹犹豫豫地说道:“我能……喝一碗加了冰的糖水吗?”
她其实夏天的时候也不一定喝几次加了冰的糖水,但最近周宓就很馋,她也说不清楚,她就是很想喝,做梦都想。
但李粟是绝不可能让她喝的,这一年起码都不用想了。
今天,她会失望吗?
周宓是期待的眼神看着李粟,轻轻晃着他的胳膊。
“夫君……”
李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嘴角重新放平。
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捧起周宓的脸,许久都不说话。
周宓:唉,要失望了。
男人的最,不要信。
李粟好像能够看透她的想法,温柔地说道:“三娘啊,别说喊夫君,喊爹都没用。”
他该知道的,三娘和他的默契,总是再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
周宓将李粟的手撇开,收起温柔姿态,扭头就走。
果然,加了冰的糖水是没有的。
周宓忽然又想起李粟的最后一句话:喊爹?
喊什么爹?
周宓回头瞪了李粟一眼,这人今日怎么了,在外头张扬,还要在她面前胡说。
还叫爹,他占谁的便宜呢!
李粟以为她是生气糖水的事情,苦口婆心道:“你怀着身孕,怎么总想喝冰水。”
周宓强词夺理,道:“不是我想喝,是你孩子想喝!”
李粟:孩子现在有巴掌大吗?
孩子这么小,已经要用稚弱的肩膀,为他的母亲扛起重任了吗?
李粟妥协道:“是,是他想喝。”
“那你说怎么办?”周宓询问。
李粟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我劝劝他,好叫他知道,这天底下的事情,不是都能得偿所愿的,所求的不一定能够得到,这个道理,从小就要明白。”
教孩子真不容易,主要是孩子他娘作乱。
周宓追问道:“他不听怎么办?”
小孩子可不会将长辈的话全部听进去,要不到想要的东西,就要哭闹。
“不会的,我从小就很讲道理,三娘也是最讲道理的,我们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懂事,孩子可是都像爹娘的。”李粟这话,乍一听,实在很有道理。
且周宓不可能承认孩子随自己不懂事。
周宓幽幽叹气。
“夫君若非生在皇家,倒是还有个好去处。”
李粟:“愿闻其详。”
“去当状师,打官司想来是绝对不会输的。”周宓道。
谁也说不过他。
“那不大好,”李粟道,“我们三娘得金尊玉贵地养着,状师不行。”
还是生在李家好一点,三娘要什么有什么,别家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若今世他真的身世普通,那他也得想方设法往上走,绝不可能委屈了三娘的。
周宓道:“我哪里用得着那样养着,我很好养活的,叫我喝一碗加了冰的糖水就好。”
周宓仍然不死心,她真的太馋了,难以自控。
不过李粟确实太夸张了,她这个人确实很好养活,是李粟想得太麻烦了。
李粟哭笑不得:“不行,不能喝,过来我接着跟孩子讲讲道理。”
周宓:“孩子睡了。”
“那正好,睡着了就不喝了。”李粟道。
周宓闭嘴,一直回了东宫,都不肯说话了。
李粟看她这样,心想她想吃什么不行,怎么偏偏想吃冰的。
从前也不爱吃,怎么有了身孕,倒是念念不忘起来,妇人有孕,口味果然有变。
若是不给她喝,不高兴了可怎么办?
好在这担忧并未持续太久,周宓瞧见两只鸭子的时候,就已经将糖水忘到了脑后,安心啃起鸭子来。
在李粟这里,周宓早没了矜持,更不拘谨,直接用手捧着啃。
李粟也不忙着吃,只瞧着周宓吃。
周宓吃了半饱,这才发觉李粟盯着自己。
“你不吃?”
李粟:“看你吃,你吃饱了再说。”
周宓今日胃口不错,看她吃的高兴,李粟心情就很好了,自己倒是不急着吃。
他给周宓倒了杯水。
左右也饿不着,周宓便不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