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俗世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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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别过头去,拍开她的酒葫芦,眼神落到其他地方。

“浩然宗要是无事可做,不妨多向逍遥门请教请教,免得让门生惹是生非,闲游乱逛。”

泷小爷这嘴巴锋利起来可以把人损死,前些年脾气倒还好些,自打这条腿折了越发得阴阳怪气,逮谁就刺谁,平等的阴阳每一个人。

秦笑尘听了他这话也不生气,根本就不往心里去,他不领情就算了,酒葫芦放嘴边刚要喝,眼珠子一转,又笑:“我说,二当家你这火气可真真是比马帮那些人还要大,我不过是想跟你套个近乎说说话,你就这奚落我。”

这条路上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去,时不时冒出几个眼熟的跟她打招呼。

秦笑尘个个都回应,脸上那笑容比路边的野花还要灿烂无比。与她身边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看看其他人是怎么对我,再看看你,我秦笑尘好歹也是你的生死之交,你就这么对我?当年斋主大选我可是压了你的赢。”两边都压,不怕输。

泷乐之脸色铁青:“输了多少?”

“四个铜板。”

秦笑尘说四个手指在他眼前比划,随后喝了一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就是这四个铜板交了你这个朋友。”

她眼神里带着怀念,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忍住不去看他的腿,怕自己下意识的垂眸伤害到眼前这个浑身长刺的年轻人。

“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泷乐之在自己身上左摸右摸,终于摸出四个铜板握在手心里。

秦笑尘:“那时候不是还不熟吗?跟你说这个作甚?”

“伸手。”

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伸出去,然后四个铜板外加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翡翠珠子放在了她的手上。

“翡翠作利金,我不差你的。”泷乐之也不怕被别人笑话,把腿从石头上放下,拿起身旁的拐杖,借力站了起来。

秦笑尘想要去扶他一把,被生生躲开了,又缩回了手拿着铜板与翡翠,忍无可忍道:“泷乐之,几个臭钱就想打发我?看不起谁?”

他没有回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她紧跟其后。

泷乐之走得急,脚下的石头绊了他一下,那拐杖稳稳当当地杵地上。

“秦姑娘,我泷某人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浩然宗宗主座下大弟子与一个瘸子纠缠有失你的身份,就算你不在乎,我一个一条腿的人在乎。”

秦笑尘:“我就搞不明白了,说要一起仗剑天涯的是你,最后一声不吭不辞而别的也是你。你泷家宅子深,我敲几十回门都说你死了,这些年清明给你烧纸哭丧倒是损了你的阳寿,叫你这般恨我。”

她追上去拉住他的手,接着道:“你今日不说清楚,我就赖着不走。鳞潜斋如今归为工部,全部事务交于苏玉柏苏大人处理,你不好好在景州养病,你跑来这做什么?”

“你是嫌朝廷的人盯你们家盯的还不够紧吗?你说话呀!”

泷乐之只比她高半个头,两人对峙,眼神交织之间,他欲言又止。

“你们宗主是脑子糊涂了才派你来打探消息。”泷乐之本就口渴嘴唇干裂起皮,再加上他脸色苍白,整个人显得极其脆弱。

说这话是有气无力,根本不想与她在此纠缠。

“不是我们宗主的意思,是我自己的意思。众玄门齐聚与此本就是听从朝廷号令,鳞潜斋充公上交,泷家人彻底跳出玄门受朝廷庇护,你本不该趟这浑水。”

泷乐之抓住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面无表情:“我乐意。”

“那好,我就待在你身边,我也乐意。”

秦笑尘收回手,只觉得双臂脱力,她能做的只能保证昔日老友的人生安全,其余的她什么也做不到。

“你随意。”说泷乐之满不在乎地回答。

他往城里的方向走去,刻意与她保持距离,脑子在为接下来的事情打转,我无论如何还是忽视不了身后的那个人。

秦笑尘在他这吃瘪后心里虽一阵难过,却很快就压了下去,又恢复往常那般没话找话的模样。

“我两年前还见过一次沈韫之,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浑浑噩噩,那时就听她说要来北漠,可我来了以后却不见她。四处打听才晓得她又一个人去冒险,知道她为什么要来这吗?”

泷乐之呼吸停滞一下,又深吸了一口气。

“魔蛟余孽靠着魇中境跃龙门飞升,她是替天下人去报仇,也是替你去报仇。”

“你说这些是想替她打抱不平。”泷乐之肉眼可见的疲惫,身体重心依靠着拐杖。

“我是想说你还有我们,你就不能稍微信任一下昔日的伙伴?非要把我们拒之千里之外,独自去忍受痛苦,这样硬扛着对你有什么好处?没有人怪你,不能挽回的都尽力挽回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自怨自艾?”

泷乐之眼角抹上一抹湿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不再直视别人,原本挺直的腰板也渐渐佝偻下去。

当年那个敢与沈杳叫板针锋相对的天之骄子,如今落魄到这个田地,属实是上苍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暴躁易怒,敏感自卑。这些情绪本就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可他只能靠这些来维持最后的体面。

在他心底的最深处,泷乐之依旧不想承认当年是自己选错了,才导致悲剧发生,害得三洲的百姓流离失所。

哪怕事后他生命和身体为代价弥补自己的过错,也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曾经那个飞扬跋扈的泷小爷死了,秦姑娘莫要再浪费口舌与我这个废人说教。”

秦笑尘侧身给他让了道,听着他拐杖落地声与他擦肩而过,“我知道的,你没死,泷乐之不会放弃他的骄傲。”

泷乐之浑身一颤,自嘲地仰头大笑,摇着头离去。

高天之上海东青在尖啸盘旋,晴天白云不染尘埃,戈壁滩上碎石堆里挤出明黄色的小花。

骆驼脖子上的铃铛叮叮当当作响,泷淳坐在上面正练习怎么骑骆驼,泷三小姐才学一会儿就放空走神。

不远处站着两位年轻人,一个着官袍,一个穿铠甲,两人离得很近似乎是在交谈着什么。

苏玉柏拱手:“苏某人在这先贺喜寒将军荣升镇北将军。”

边子遮走了半年后,朝廷调镇北军驻守北漠,马帮的龙骑旧部重新编入其中。寒芃非边家嫡系被提拔做镇北将军,原本代替边子遮位置的赵轶分配到了边城营。

一时间龙骑的部署被全部打乱,龙骑旧部人员分散。

寒芃回礼:“苏大人的心意寒某心领了,只是之前苏大人答应的事,恕在下爱莫能助。碧渊龙潭的方位的确只有边家少主才知晓,可少主入鬼域已有一年半载生死难料,我等早就帮他料理完后事,还请苏大人看在岑将军的面子上,不要再去打扰其亲属询问此事。”

“那是自然,之前那是无意冒犯,我想寒将军你也是知道的,边行南叛国逃到夜岩十余年,如今身居高位,前不久探子来报他向夜岩君主提议攻打溯阳,朝廷不得不防,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将边家相关人等扣押。”

寒芃皱起眉头,不知该如何回话,眼前这位苏大人显然不是好糊弄的,边家家主边行南正是边子遮的叔父。

两国的边家人确实未曾断联系,岑将军调离北漠恐怕也有这层原因。

更何况如今边子遮下落不明,夜岩那边也再无顾忌,两国开战一触即发,就差一个理由。

“说起来边家那位少主,属实是只可惜天妒英才,我大溯大好男儿尽折在这了。”这位苏大人嘴上说着惜才,可面色不曾有半分怜惜之情。

她的心情不比寒芃好到哪里去,她老师与一众前辈,在不久前为了大业牺牲,激起千万学子报国之情,冲破旧皇权制度囚禁皇族,推翻皇位,建立以朝廷为政权中心的新朝大溯。

内阁几十年来呕心沥血的改革从科举到吏治,从地方到中央。没人知道这场改革成功还是失败,皇权已经禁锢了溯阳的进步。

灵气复苏不过这几年的事,再迟上几年只会更加麻烦,历史不能重蹈覆辙,后人要学会吸取教训。

新与旧交替必然会有牺牲,她的老师与前辈、鳞潜斋与龙骑、玄门百家都是新朝的祭品。

这场洪流不会因任何事而改变,从五百年前那位许诺人族开始,人族的一切就随着时间不断被往前推着走。

“大人,大人有消息了!”

苏玉柏稳了稳自己的官帽,笑道:“寒将军今后北漠就交到你的手上了,可不要让朝廷失望。”

“诺。”

寒芃送别苏大人,朝趴在骆驼上睡着了的泷淳看去,心里百感交集,走过去牵起骆驼的绳子。

铃铛声惊醒了泷淳,她吓得一激灵,“寒芃姐。”

“苏大人走了。”寒芃用手指梳了梳骆驼的毛,“你怎么不过去问问你阿姊的情况?”

泷淳在这一年多了,身份自打泷乐之来后就瞒都瞒不住。泷三小姐的名头仅次沈杳之下。

泷淳小声说道:“我与这位大人不太熟,问她不如我自个算,我算的还准一些。”

寒芃:“那你算到些什么了?”

“他们安然无恙,应该快出来了,至少能赶得上年夜饭。”

只听年轻将军长叹了一口气,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出来要面对的现实恐怕更令人窒息。

泷淳见她忧心忡忡,安慰她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有我阿姊在一定能绝路逢生,寒芃姐你就别担心了。”

“阿淳,你可能不清楚边家对于部分一北漠人来说就是神,在这些北漠人的心里边家不属于任何势力只属于北漠。家主当初离开的时候,很多人动摇了,认为边家背叛了北漠。”

“今后再也没有人能镇住鬼域,都准备好行李准备收拾往南迁徙,好在二当家留了下来,岑二娘子亲自镇守鬼域,稳住了民心。岑二娘子出身名门却知民间疾苦,为人和善,很多人都承过她的恩施。故此在她亡故后大家都对她的孩子很好,也算是一种报恩吧。”

泷淳的确不太能体会到他们的心情,因为在她看来,北漠人无论是对边家的盲目信任还是对岑二娘子的感恩移情,都是人在无抗风险能力的情况下习惯性依赖。

当这些被寄托着厚望的人没有做到一些事情,这种依赖会吃人。

往好处想,可就是这种人情世故让更多的人找到避风的港湾,给予了弱小帮助。

她也不是圣人,没有资格去评价北漠人的行为。只是这样的情况,朝廷不允许会它存在。

这个世道容不下神,一切可能成为新神的苗头都必须掐灭,更何况是曾经的神祇后裔。

泷淳沉思片刻:“那如果鬼域被朝廷拔除了……”

寒芃知道她想说什么,平静地回答:“那么边家变成过去,北漠人一代代会忘记他们的恩情,就算是记起来也只是缅怀,更不会如此寄情于他们的后代。”

信仰断代,朝廷将获得北漠的民心,彻底把这块广阔无垠的土地收为己用。

人心所向,大势所趋。神不能成神,而人成为主宰。

“可是拔除鬼域是真的可以做到吗?”寒芃心里不任何抱希望,身为前龙骑旧部她比谁都知道人的渺小。

泷淳:“当然能,它本就是人心里的阴霾,战胜它从来不是某一支族人的使命,而是人的使命。”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火炮声,她们回头张望无人的戈壁滩上冒起的白烟。

围绕着鬼域架起一个个火炮,上面刻着特制符文,铁皮上印着“鳞潜”二字。

工部那群人可真抗造,那这种符文加火炮的战车都能用一年的时间赶工出来,再次震惊泷淳。

“这玩意儿除了打鬼域,能打夜岩吗?”寒芃从惆怅中跳了出来,看着那放满半个戈壁的铁甲,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泷淳觉得很不妙,“有待商榷,威慑他国可以有,打就未必。国之利器也变怀壁有罪,开弓没有回头箭,慎用。”

这东西做出来的初衷就是为了威慑玄门,防止他们造反叛乱。

整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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