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真的不疼吗

楼颜行事靠谱,不会无故前来捣乱。

叶鸢蹲下身,仔细研究着他画圈的位置。

对兵法、战事更加灵敏的江锋知晓,这个位置是阻拦逃窜的西梁山人最好的位置之一。

“若是东西两面都派人围堵,那这百人的弟兄们可是不太够用。”

楼颜听完江锋的话后,在叶鸢看来,情绪变化非常明显。

从开始的震惊、不解,变化到了不满、摒弃。她敢肯定,要是此时两人周边没把手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楼颜转身就走,不会对江锋有半点儿解释。

“只用分出二十人守西边。”楼颜耗尽最后一丝耐心解释道。

江锋还是不解:“为何东边不需要,甚至这里还有条直通外县的官道。”

叶鸢突然惊呼着站起身来:“我知道了。这事不能单看位置,还要清楚的知道西梁山的山势地形,以及周边村落的具体情况。”

“从此处向东,有官道不假,同样也会出现进行排查的我朝军士。存在这种风险,他们不会轻易考虑。?西梁山西面地势陡峭,即便是常年生活在山上的人,也不会轻易前往。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在西梁山西面,还有一条已经被废弃许久的乡土路。?”

随着诉说,叶鸢脑海中思路越发清晰起来:“若是只有少数几人从逃出?,他们定然会选择西面,安全许多。”?

江锋:“好,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动身。”

两人顺水推舟,自然是跟着江锋选择了从兰州境内登上西梁山南麓这一最危险的路径。

原因无他,只是想亲眼见到这群无恶不作的匪徒走上绝路。

不过,若是有机会,叶鸢更想亲自质问那名藏在背后的柳先生,为何要如此针对楼颜。

轻装简行又昼夜不停的纵马疾驰,一行三十人抵达南麓时,刚好进入子时。

叶鸢站在原地,视线循着山体确认下了现今所处的方位。

她招手:“这边跟我来,有条足够一人爬上的小径。”

早在一年多前,她就对西梁山的地形烂熟于心,后面随着加固、改建水渠,几乎是摸清楚了山上所有潜藏的山路。针对她不曾亲自涉足的南麓,叶鸢则是找来寨子中的老人以及从南麓叛逃下来的李四,从他们的话语中,描摹出了南麓山脉的真实姿态。

也幸好她有所准备,一行人脚下山径虽然狭窄不堪,但对比徒手攀爬上山,省力又快速。

江锋率先翻身而上,借着天边微弱的星光观察无误后,这才招手让其他人上来。

叶鸢和楼颜落在了最后。

更准确地说,是叶鸢落在最后,楼颜陪着她。

她口中喘着粗气,肺部每次呼进又呼出的动作,都会让她感觉到刺痛无比。

接连奔袭四天没有休息好,叶鸢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仅容得下一人行路的小径,叶鸢好几次脚下踩空,都是被身后楼颜托住脊背。到后面,除去叶鸢脚下还在机械摆动外,整个身子都靠着他的搀扶才得以行走。

好在山路终于走到了尽头。

“实在是、不好意思。”叶鸢发自内心表达歉意,双手撑着膝盖,累到一句完整的话还得分成两段讲。

她光明正大瞄向楼颜。明明小郎君年岁比她小不少,腿伤愈合也没多长时间,跟她一样的行程下,现在却直挺挺站在旁边,大气都不喘一下。

叶鸢免不了在心中嫉妒了下造物主的区别对待。

但转头见到一起登山的不少巡防军胸口也在快速起伏,明显也是一副累到的模样,叶鸢心中还稍稍平衡了些。

不是她体力不行,是这楼颜过于逆天了。

停下休息的时间中,前去四处探查的几名巡防军回来了。

从他们的话中得知,从往前不远的地方向下看,直接就是南麓匪徒的老巢。只不过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降下,必须要通过一处三四十丈高的陡壁。

“检查装备!”

二十名巡防军令行禁止,纷纷从随身携带的腰间抽出攀爬绳索来。

楼颜主动接过江锋递来的飞爪,动手先试了试坚实程度,这才捆绑在自己腰间。

江锋瞄了一眼,惊讶于他熟练的动作:“小子,之前用过?”

他整理飞爪,头都没抬起来:“小时候,父亲教过。”

不知为何,江锋把楼颜给叶鸢绑缚绳索时的动作看了个完整,总觉得一系列动作都眼熟至极。

惊呼一声,猛然道:“你是跟庄将军学的吧?他也喜欢把自己跟新兵捆在一起,而且,用的也是这种绑法。”

叶鸢低头去看,确实发现连接在她和楼颜之间的两组绳索绑法不同寻常。

不过,这种已经回答过的问题,楼颜一般不会回答第二遍。

“跟父亲学的。”楼颜声音中的不悦,显而易见。

好在江锋没想在这事上跟他争论出个所以然来,重重看了他两眼,这才走到山崖最前方,准备先滑落到南麓山寨中。

叶鸢慌忙把他叫住:“江将军,我二人都不擅长正面交手,原本计划便是寻个高处把风、侥幸射出几箭,您看……”

江锋此时明显是想起了几日前,在士匪寨时那道道堪称神奇的羽箭,随意点点头,让他们自行决定。

亲眼看着巡防军们从此处滑下后,叶鸢两人这才调转方向。

早在他二人落后几步爬山时,便已经决定好如何去走。而准备去做的事,不宜太多的人知晓。

多亏了楼颜绑缚在两人身上的绳索,好几次扯回了没抓紧的叶鸢。

两人停下脚步时,跨坐到了南麓侧方的一棵参天古木上。

楼颜伸手,把背在他身上的长弓递给叶鸢。

这弓是巡防军中一名弓箭手暂时借与她的,这算得上叶鸢第一次摸到正儿八经的弓。指尖细细抚过寸寸弓身,这种细腻与重量感,不是普通竹弓能媲美的。

刚忍不住想要夸赞一句,宽大枝叶映射来的月光中,一抹血色沾在握手处。叶鸢去碰,还没干涸。

“你的手!”

她不顾楼颜抵抗,拽过手掌。果不其然,掌心满是道道血痕,最深的一处中还卡着碎石,明显是下山过程中攀爬造成的。

“没事,一点儿也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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